一切都是捕风

【翻译】Eternus Somnium/永恒之梦 (一发完)

#这篇真的很神也很病

#一死一疯的悲剧

#战后




(bgm...3055或者Flemington?)




国王十字车站是他脑海中徘徊不去的主旋律。在一片白茫茫的等候室里,他只能坐在脏兮兮的塑料椅子上。那婴儿的恸哭嚎啕声,那遥不可及的愤怒悔恨和痛苦的颤音——这情绪的混合体难以置信地令人恶心。他的胳膊因为不停地前后摇晃开始发酸,而且因为婴儿的流血怎么也止不住,这个画面更是离奇荒谬。

“嘘……”他在睡梦中轻哼着,接着又把它抱紧了些,这个动作会给他的衬衫染上血污,但他并没有抽开胳膊。

这是个没有邓布利多站在那里告诉他谁“无可救药”的梦。这些梦里满是善意和宽容,一些他即使在他从……那个人手中拯救了世界之后也从没感受过的高尚美德。

然后他转过了身,额头埋在金妮的发丝间。但他不会忘记死亡的味道。

*

他们不想埋葬伏地魔。

沙克尔和社里的其他成员都坚持认为最好的举措是将尸体烧了,再将灰烬一点点焚烧干净。每个人都期望哈利点头默许、毫无异议。

哈利摇了头,看向他们所有人的眼睛。

“将他下葬吧。”

“哈利,”麦格教授看着哈利,眉头纠在一起,“我们想确保没有一丝他会回来的可能。”

“他死了!死人是不会活过来的!”他冲着那些愚蠢的面孔吼道。

*

是了,这些梦境就是从他死亡的那个夜晚开始的。第一夜,没有婴儿,只有一个空房间,几个脏座椅。然后哈利就坐在那里假装他已经死了,因为他记得这不算什么——死亡没什么大不了。第二夜,他走近了房间里,然后看见了那个婴儿。它和以前一样被随意粗鲁地塞在椅子下面。它的哭声是私密的,令人反感的,可恶的。

他做不到把那个无皮的婴儿捡起来,但他确实躺了下来,躺在它边上。它挣扎着扭动,伸出皱巴巴、剥了皮的胳膊,胡乱挥着,只想要一点点安慰。哈利从来没有带过孩子,他不知道怎么对付婴儿。他知道他应该把它捡起来,应该哼歌哄它入眠,但是……

*

他总是会醒来。他知道他自己在睡梦中翻滚着,模仿婴儿的声音,假装自己这个人并不存在。

*

伏地魔没有腐坏。他的身体组织的构造非常奇怪,非常发达,分解腐烂的痕迹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。也许尘土会落在白色皮肤的表层,沉淀成一层糟糕的灰色,但是黑魔王永不会腐朽。所以在他躺在那儿等待他身体的处决的三日之后,他的皮肤仍然保持着珍珠色,深红的眼睛依旧没有阖上,体内似乎处于一种冻结的状态。仅仅是看着他,哈利就同样开始怀疑起死亡的力量。

*

然后伏地魔出现在他的梦里,小心翼翼地坐在那些塑料长椅上等着他。

他的坐姿有些奇怪:长长的腿盘起,蜘蛛一样的手指搁在膝盖上。他的目光直直穿过了哈利,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。哈利向座椅走去时盯着他。伏地魔终于抬头看他了。

“伏……地魔。”哈利开口。

他没法确定刚刚那张蛇一样的面孔是不是在微笑。嘴巴拉开,露出牙齿。谁知道呢,可能只是个鬼脸。

“在这里你可以喊我汤姆,”伏地魔说,“这里没有其他叫汤姆的了,是不是?”

哈利仍然盯着他。伏地魔明亮的眼睛将疑问的目光刺向了他。“所以呢?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伏地魔质询道。

“我想,我在……做梦,但是你——你已经死了。”

伏地魔的身子左右摇晃着,两腿贴得更近了,蜘蛛一样的手指紧握成拳。他又做鬼脸了,但哈利注意到了那睁大的眼睛,熠熠闪光如红宝石。

“你死了,是不是?”他低语道。

“嗯,你不是杀了我吗?”

“没有,我没杀你。你杀了你自己——你的咒语反弹了,而且……”

敲,敲,敲。伏地魔朝哈利的脑袋迅速地打了三下。“你杀了我,所以别装无辜了!”

哈利难以置信地揉着脑袋。“我没有!”他脱口而出,感觉有点被对方恐吓到了。“不管怎么说,这都是事实。是你的咒语反弹了,是你杀了你自己。”

“啊,这么说那就是一个悲惨的意外啦。”

哈利并不宽容这种说法。他冷笑了一下。“我可不会称其悲惨。”

“哦,多么不幸啊,你没死在我见到你的那天晚上。”

因为这是一个梦,他对此并没有太多想法,但他不禁感受到其中的超现实。他站在伏地魔面前,和他有一段对话。尽管伏地魔一直向他投来尖刻的眼神,这一举动完全称不上友善,但这些……很正常。

“告诉我,哈利,如果你看见一个孤零零又害怕的婴儿在哭泣,你会把他抱起来吗?”

听到这,他飞快向后退了几步,很难不想起那个扭动的婴儿。他颤抖起来。
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“我是想过——我只是……等等!你呢?说说你活着的时候采取了什么保护儿童的措施?”

“哈!如果有一个孩子在哭泣……我会把他抱起来的!”

“你不会!”

“你怎么知道?别随意揣测,哈利波特。”

“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你试图杀了我。”他轻声指出。“我有充分理由相信你不会。”

伏地魔做了个鬼脸/微笑了,他明亮的眼睛闪烁着。“可是啊,哈利,你没哭啊,不是吗?”

哈利盯着他。“什么?”

“你的表情和现在没两样,瞪着人,发着脾气,刻薄又小气。你生下来那一刻就是叛逆的,而那个时候你根本没在哭!”

长久的沉默。

“所以你想告诉我,”哈利慢慢吐出一口气,“假如那天晚上我哭起来了,你就会放下你的魔杖转而把我抱起来?”

蜘蛛般的手指突然伸出来抓住哈利的手腕。“白痴,头脑简单的白痴。愚蠢,愚蠢,愚蠢。我确实把你抱起来了。你本该在我怀里死去的。”

*

哈利醒来,然后金妮来看他了。他立即向她求婚。她拒绝了,但仍然坐在他身边等他恢复过来。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拍着他的手,又在认为他看不见的地方悲伤地摇着头。

*

沙克尔签署了伏地魔私人葬礼的裁决。哈利决定出席。他邀了金妮陪他同去,自然她答应了,然后他模模糊糊地想他是不是该向她求婚。他又去看了那具尸体。伏地魔仰面躺着,全身被一块黑布盖着。但哈利觉得他想感受一下那皮肤的触感。

那一点也不像鳞片。

*

他接下来的那个梦里,他第一次把婴儿抱了起来。它拍着手,三滴血溅到了哈利的眼镜上。他低头看着那浑身红通通的婴儿,嘴角拉出一丝笑意,然后他说:“你会在我的怀里死去。”

接下来就是金妮尖叫着将他推开,而出于某种原因,哈利忍不住想就吵醒他这件事朝她大发雷霆。他可能会说梦话,但这不意味着她有必要这样反应过度。

他回顾了金妮躺在他身下、他的双臂紧紧搂着她的那个晚上,他带着一点微妙的娱乐记起来了为什么金妮不想嫁给他。他在某个地方读到过,离婚的首要原因是在婚床上打鼾。他还是不理解金妮,他压根不打鼾,而且她压根不应该试图在他睡觉的时候挨近依偎过来。不过她没和他分手,为此哈利买了一枚订婚戒指,期望她能明白点事理。

*

“如果我对你说我很抱歉,你会说什么?”

汤姆里德尔年轻的时候真的很英俊,这让哈利坐在他旁边时更自在了一些。汤姆对他微笑,牙齿洁白发光。他闹着玩地推着哈利的肩膀,“来嘛,你会说什么?”

哈利翻了翻眼睛,推了回去。“我会让你滚蛋,因为你根本不觉得抱歉。”

汤姆咧嘴一笑。他靠在哈利的背上,瘦瘦的双臂搂着哈利的胸膛。“是的,我并不觉得抱歉。这不是很诡异吗?似乎你的心中的歉意几乎和我应该有的一样多。”

*

“哈利,我们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。”第二天早上赫敏开口说道。“有一个女人——她是个哑炮,但她专攻巫师精神病学。”

罗恩不愿直视他的眼睛,但是赫敏握着他的手。“为什么你觉得我需要见她?”他礼貌地询问,因为赫敏的手很温暖,而罗恩终于直视了他的眼睛。

但赫敏看了看罗恩——突然请求支援,好像哈利说了什么她没法应对的骇人话语。“哈利……伙计,金妮告诉我你一直在做噩梦……尖叫个不停。”

他冲罗恩咧嘴笑了笑。他肯定是在开玩笑。“罗恩,我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做恶梦,你明明知道的。是因为伏地魔。”

他最好的朋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赫敏勉强朝他微笑道:“哈利,神秘人已经死了。”

哈利的笑容顿时消褪了。“对,是我杀了他。”

*

哈利过去认为,亲吻就是一件男女朋友间经常做的“过得去”的事,没什么太大意思。现在他才发现亲吻可以有这么多花样。他睡着了,伏地魔就在那里,但是哈利看不见他,触碰不到他。只有一片白色。正当他要惊慌失措的时候,他感受到一对冰凉的嘴唇停留在他的右嘴角。这满是情欲的触感让他转过身来寻找唇的主人。

“再来一次。”他咕哝道。于是吻落了下来,一次,一次,又一次。

直到他第六次张开嘴。他的手在珍珠一般白的皮肤上轻绕着圆圈。

*

“哈利,你不能每个白天都用来睡觉。作为你的室友,我还是希望你偶尔加入我一起吃早餐的。”金妮开玩笑地戳了他一下。他转过身来,把她拉到他面前,被唤起的…兴奋仍然没有完全消退。

“几点了?”他对着她的胸口低声问。

“快下午一点了,哈利。半小时后你该到魔法部的。”

他轻易将她拉进了被窝里。他与傲罗部门的预约时间过去了,他们没有推迟会面,哈利也没追着问。他呆在金妮的公寓里,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。

*

“你为什么不要你的头发了,汤姆?我一直很喜欢它。”哈利笑着说。

伏地魔那双目光灼灼的红眼睛更闪耀了。“你到底在说什么,哈利?”

哈利迟疑了下,有些忧心。“嗯……有那么一会儿,我以为……”

“以为什么?我们是儿时玩伴吗?”黑魔王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这与接下来他给予的那些温柔带着轻责的吻来说无可比拟——只是那些吻的温暖太奇怪了。“唔,你说,为什么不可能呢?在我们真正存在之前,命运就已经让我们相识。那我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的恋人,不是吗?我们是神和凡人,亚当和夏娃,宙斯和盖尼米得——一部罗曼史,琐碎的细节不言自明,纯粹是爱与忠诚的奉献和被消耗的时间。”

哈利没有完全听懂,但他喜欢这一切在他脑海里听起来的样子。“神和凡人。那我就是凡人了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你可不如你所想的那样不朽。”

伏地魔眯起眼睛,但他还是汤姆。哈利用自己并不完美的手缠绕上那瘦骨嶙峋、闪着冷光的细长手指。突然间,伏地魔又变成了汤姆里德尔。哈利触摸他的头发。是的,他一直很喜爱这个男人的头发。

“我并非不朽吗,哈利?”伏地魔用蛇佬腔向他低语。

“是sss……”哈利回答道,完全的肯定回答。

有的时候,不去思考假如他的朋友知晓了这些会说些什么,这样会更轻松。

*

“金妮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
吉尼弗拉弄掉了手里的文件,纸张四处散落。“你说什么,哈利?”她说。这让可怜的哈利很难过。

“我——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? 你看,我买了这个戒指。”

“哈利……”

他咧嘴一笑。“我能理解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。我的意思是,我以前从来没有问过其他人,但是一切都安定下来了。我想和你一起生活,你知道,正常的生活。”

金妮没有理会脚下的文件,向他迈了两大步。她的手摸上他的脸,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……就好像他疯了一样。“哈利,你不记得了吗?”

“什么?记得什么?”

她的眼泪开始聚集起来。“上周你问过我这个问题,我说了不。”

“什么……?”

“因为,”她毫不犹豫地继续推动着说道,“你在利用我来逃避……没理由结婚……”

他对她眨了眨眼睛。“我——不,我——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! 如果你说了我会记得的!”

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呜咽。“哈利,哈利,你到底怎么了?”她的手仍然放在他的头发上,小小的唇瓣紧贴着他的。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,这点让他很担心。也许金妮,他的吉妮弗拉,有一点疯了。他得去问问汤姆。

*

他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说出来,但他开了口。“我不可能比现在的我更爱你了。”

一位美丽阴沉、永生不朽的神怒瞪着他。“别把这种话强加在我身上。”

“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,汤姆。”

“住口!”

“你告知我的、对我低语的、给予我的一切,我无力给你任何回报,我能给你的只有我对你的爱!”

他被人反手扇了一巴掌,脸颊灼痛。“白痴!你怎么就不明白呢?等到他们埋葬我的时候,我就不在了。你不该爱!你不应该去爱一个死人!”

当他醒来的时候,他的面颊潮湿,左脸还疼痛着。不知为何金妮睡在了客厅里。

*

他在找金妮。她没有回家,所以他想她一定在赫敏那里。他悄无声息地幻影移形到罗恩和赫敏的公寓,然后他听到了他们在厨房里的谈话。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赫敏。他不停地问我,每次问的方式都完全一样;他不记得他以前问过。这已经是第四次了,而且当他睡着的时候……他一直在喊那个人的名字。我想要——我必须要离开他,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到因为我……我爱他。”

赫敏的声音和金妮的一样痛彻心扉。“金妮,求你了!再等一段时间,他会醒转过来的,这只是神秘人死亡的后遗症。你要有耐心。他真的很爱你。这些梦魇会停止,他会开始工作,然后……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
哈利转身离开,幻影移形回到金妮的公寓。他的神情模糊不清,完全不可置信。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?他应该意识到她认为他不爱她。他确实爱她,他会证明这一点的。他对自己笑了笑,伸手去拿存放在床头抽屉里的订婚戒指。

*

“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原谅我了?”伏地魔低语。

“这意味着,一切都不再重要了。”

“你说的对。这确实不再重要了。你实现了你的复仇;我已经死了。”

“你没有死!”

“我没有吗?”

“如果你死了,你就不会在这里陪着我了!你是不朽的,你是我的神!”

一场表白。

苦涩的大笑声。

“你的神,是吗?哪一种神?”

哈利耸耸肩,在伏地魔的白色的右嘴角印上一个吻。“永恒。我的永恒。”

“你太多愁善感了,波特。在为我的永恒而战的过程中,我死了。从这一点上,想必你应该明白了,即使是爱也无法永垂不朽。”

对方回吻了。哈利的舌头滑过那半透明的皮肤时,他记起了他们第一次的吻是多么色情。

哈利用他们都无法撒谎的语言嘶嘶道:“你还不明白吗,汤姆?爱不会去争取不朽;在为数不多的存在中,爱支配它。”

“天,多么懒散的想法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么,哈利波特,用你的一些爱来阻止他们再次杀死我吧。”

“杀死你……你指,你的葬礼?”

“永恒,哼嗯?一个盒子里的永恒……”

“别担心。我会去的。”

伏地魔的眼泪和哈利的并无不同。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来,在骨骼外的薄薄皮肤上留下微咸的两道痕迹。

*

伏地魔会被装在一个石棺里,置入地下。接着,六七英尺的土壤将永远掩盖他。目睹这过程的只有哈利,金妮,沙克尔和其他与会者。

只到了他们合上棺盖的时候,事实才猛地击中了他。

“不!”他大喊道,几乎是直接扑到了棺材上。他抓石头的动作弄伤了他的指甲。三四双胳膊拽着他的外套后背,一双手臂在他乱踢的时候按住他的躯干。“不!”他再次尖叫道,伸着他的手臂,力气大到它们几乎被扯出来。

伏地魔被放到了地下。哈利能听见他的哭喊,他的恐惧。随着泥土被丢进那个洞穴,一大堆又一大堆地轰然而下,哈利更用力地反抗起来。他的伤疤在冒火,但他依旧哭啊,踢啊,抽泣着。

沙克尔吼道:“击昏他,击昏他!”金妮在尖声喊着他的名字。

他狠狠捣了一个人的肚子,随机瞄准发出了三个昏迷咒。在他抵达松软的土层时他已经心神错乱。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刚刚垒起的土壤,将它们挖起,拨开到一边。他狂乱地私语:“我来了,汤姆。别担心,我在这儿!伏地魔……”

考虑到伏地魔这个名字背后的语义学内涵,在沙克尔的昏迷咒击中他之前,他唇间的最后一个字眼是“死亡”。【1】

*

他们不会监禁他的。他是哈利波特。他杀了伏地魔。是个救世主什么的。他们把他带到了金妮的公寓。金妮把他塞进了床里,她脸色苍白,表情惊恐。

当他睡着了,那里什么也没有——空荡荡的,只有虚无。

他尖叫着醒来,而在那之后的每一个夜晚,都是他的不朽者从世间消失的噩梦,他无法从中挣脱。这也是他的错误,是他内心最大的痛苦。他本可以阻止的。

*

正如承诺过的,赫敏和罗恩带他去看精神病医生,但拉维尼娅·梅尔梅拉根本是个白痴。她写下他说的每一句话,还使用了一些例如“躁郁症”和“心境恶劣”这类令人不安的词汇。他只是想让她明白永恒并不存在,因为他能够杀人,因为人们无时不刻不在杀戮。就在他们谈话的时间里,他正在死去,她难道看不到吗?

“哈利,就听听拉维尼娅的话吧,她想帮你。”

他怒视着赫敏:“我只是需要睡眠,仅此而已。”

“哈利,你的朋友罗恩告诉我,现在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睡觉……但如果你真的想睡,我可以给你开一种无梦睡眠药水……”

他握紧拳头站了起来:“现在我所拥有的只剩下梦境了,告诉我,我为什么会想要无梦的睡眠呢?!”

他一说出这句话,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有金妮。他应该好好照顾她,因为她是他剩下的唯一一件正常的东西,他应该娶她。是的,他们会高兴的——她和他在一起会高兴的。

*

当金妮低头看着戒指的时候,她的眉毛聚拢在一起,嘴角在疲乏无力的神态中下垂。哈利不敢置信地摇摇头。

“不,哈利。请你别再问我了。”

他皱着眉头,但还是把她揽在怀里。“但——但是如果我们结婚了,我们会非常幸福的,吉妮弗拉。”

他语调里的什么东西让她一触即发。她把他推开,棕色的眼睛闪出火花。“不!我们不会幸福的!你怎么敢这么说!我们再也不会幸福了,这是不可能的,因为我爱你,而你,你……你已经不在这里了! ”

哈利觉得这有点过分了。汤姆会怎么说?想想,汤姆会因为她说了这么愚蠢的话而打她这个小傻瓜一巴掌,但是哈利不是那样的人。

*

葬礼后的第三个星期,哈利用枕头闷住了自己的尖叫。金妮又一次不在这里。他的伤疤疼得要命。他吸了三大口空气,坐了起来,用力地按摩着前额。又一个空荡荡的夜晚——在这虚无中,他想尖叫,直到墙壁粉碎,直到金妮跑过来,因为……因为金妮有汤姆的味道,因为他爱金妮,他爱汤姆。他真是受够了。

*

墓地。

伏地魔的墓碑上一片空白,除了一句话。“Haud vir est Nex victum.”【2】坟墓上的草已经郁郁葱葱。他跪在那里,露水渗进了牛仔裤。

“给我一个理由……让我相信你已经离开的理由。”他低语。一声抽泣已经卡在他的喉咙里,但是被他咽了下去。他的手指按在土壤里,脸颊贴在冰冷的草地上。“他们不知道你不能离开我,汤姆。他们不知道……”

这比他所期盼的要容易。一个影子落在他的灵魂上,那感觉温暖而舒适。它道出绝望的恳求:“哈利,你说过你会和我在一起的。你在哪里?”

“我在这儿。”他喘了一口气,再次紧抓了一下泥土。他高高站起来,又蹲伏下去,用指甲当铁锹,扯走了野草,越挖越深,越挖越深。

*

金妮走进他们的卧室的那一刻,她高声尖叫起来。哈利醒来了。

“哦!你醒了,”他高兴地说,坐起身,“金妮,你以前见过汤姆的。别担心,他爱你,他不会伤害你……”

*

在圣芒戈里,有一个区域针对临床精神失常患者。墙壁上并没有软垫。它们都是经过魔法重塑的普通房间,看起来就像病人的家。哈利波特睡在倒数第三个房间里,被注射了镇静剂,不是为了别的人,而是因为他对自己造成的危险最大。

他的档案显示他常喊着“这不是永远! ”并频繁尝试自杀。他有使用“伏地魔”这个名字称呼他人然后痛哭的倾向。他被注射了镇静剂以防止任何进一步的身心混乱。

圣芒戈的治疗师们决定最好让这位活下来的男孩保持镇静状态,因为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。情况要求每三天注射一次。魔药中的提取物能够让哈利做个好梦。

如果有谁愿意花更长的时间观察他,他,或她,就会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嘴角扬起的小小微笑。

*

在他的梦里,他娶了一个强大美丽、叫吉妮弗拉的女人。她黑暗的微笑中似乎有什么秘而不宣。他们有三个孩子: 詹姆斯、莉莉和阿不思。吉妮弗拉很幸福,哈利也很幸福。而当夜晚降临,一当哈利把小阿不思塞进被窝里,一个名叫汤姆的不可思议的男人——他借住在吉尼弗拉的身体里——就会朝他窃窃私语,谈论关于永恒的事情。

他的伤疤已经十九年没疼过了。

一切都很好。


fin.


注释:

  1. mort意味死亡

  2. 拉丁语,大概含义是(不太确定)无人能征服死亡。



通宵翻完,感觉半条命没了

有感而发请评论♥️

-

这篇怎么说呢,因为哈利疯的太厉害了,虐感不是特别深(...大概?)最终达成了虚假的幸福成就✔️

这篇里的汤姆可以说是哈利的幻想(当然想的话也可以当成老伏的残魂啊之类的)比如关于抱不抱起那个孩子的对话,就是他内心的挣扎,还有对于老伏死亡的自责和后悔。他心理压力是很大的。

关于永恒的对话很有意思也很浪漫。

我虽然不太喜欢金妮,但这篇里第一次觉得她很惨....工具人工具人

把尸体挖出来放床上的操作绝赞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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